壹週刊 第1226期
同事誤以為我訪問張家輝,「吓?原來是張兆輝,差好遠啫。」此言差矣,張家輝練肌肉練到有情緒病要跟太太關詠荷分房瞓,眼前一樣咁 Fit的張兆輝卻簡單快樂得多,手上有兩、三層樓揸手,太太又有自己美容生意,他拍戲才真是賺錢買花戴。
他自我評價是︰「無野心、安分守己,我對自己沒要求,有份工就得啦。」如此性格難成大器,甚至令人覺得他好 hea、不思進取,當事人不知幾知足,「舒服就 OK啦,邊個不想年薪過百萬,但我不是那種材料,我是懶散啲,但不頹,況且我好用心去演好我的戲,對得住人對得住自己。」
就好似他回巢無綫拍劇演狙擊手教官,開鏡前個幾月,他自掏腰包請私人教練狂操,一星期練足四、五日,又戒澱粉又戒油,務求入型入格。「我今年五十歲,有朋友唔信要睇我張身份證。」此刻的張兆輝,應該開心過張家輝。
任勞任怨
細女特別黐身,惹來太太撒嬌,「老婆呷醋,覺得我特別偏心個女。唉,男仔梗係要受吓苦先會堅強。」
近年報紙經常說到張兆輝有半億身家,我老實不客氣直問,估不到他答得爽直︰「成日講我有幾多億身家,醜呀!當然我不及人哋幾十億身家,但都有幾百萬,比起幾十萬的人又好。我有好多同期訓練班的同學,無名無做呢行,相比他們我又幾好嘅。」
短短幾個小時訪問,他不下一次表明自己是個易滿足的人。當年他考入 TVB藝員訓練班,底薪只有二千元,的確比做酒樓經理的同學起步價為高,但三年後同學都加薪到七、八千兼有「下欄」,他還是三千以下,咁都無 hard feeling?「我無喎,剛剛簽了五年約,我個心仲暗暗歡喜,好囉,以後不用煩,繼續耷低頭返工,每年等加三百蚊。」
就是這樣不聞不問,張兆輝默默做了近廿年,公司派他做什麼,他就乖乖照單全收任勞任怨,「我無所謂,諗真是好笨。有同事叫我爭取一下,我認為刻意??特別待遇或演出機會,就無意思。」
○三年的《大隻佬》,一拍電影就得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,更贏得劉德華讚他好戲。
任勞任怨不怕蝕底的張兆輝,縱然贏了同事之間的口碑,但頭十年的人工每月還是得九千。「同事讚我勤力,無失拖,不會扭計;公司唔會理,甚至覺得是應分,喂,有出糧俾你?!」我看住一邊做訪問,一邊扒椒鹽豬扒飯的張兆輝,有點不好意思,「唔怕,以前拍劇都係咁,五分鐘內食完飯盒繼續拍。」
第二個十年,張兆輝改簽了部頭合約,拉勻月薪有萬五以上,可惜角色愈做愈霉,工作量愈來愈少。最後他得出結論是, wrong timing和大樹好遮蔭。「八十年代電影圈蓬勃,我就被合約綁實,到合約差不多完,出面又水盡鵝飛,總之就生不逢時啦。無綫是大台,熟悉又有安全感。除咗呢行,我仲可以做乜?墨水又不夠人多,寫字又唔得,我都係為生活繼續留低。」彷彿是大部分打工仔的寫照,無奈。
同事讚我勤力,無失拖,不會扭計;公司唔會理,甚至覺得是應分,喂,有出糧俾你?!
他的易滿足,亦體現在美容生意上。因為拍劇拍到意興闌珊,他便轉行跟太太拍住做美容生意,高峰期有五間美容院,最後轉做批發,美加、東南亞的美容院都跟他拿貨,一年生意額過千萬。
生意人梗係想愈做愈大,但他卻認為生意不須擴大,否則有好多事要兼顧,「你睇李嘉誠幾辛苦,有無用過錢都唔知,一點都不過癮。目前我幾舒服,錢是賺不完,幾百萬都夠退休,你食得幾多?」真係吹佢唔脹。
多謝老婆
九五年的台慶劇《情濃大地》,已跟周海媚做對手戲。
難得太太跟他意見一致,所以張兆輝很感激,更帶點激動︰「我好幸運識到老婆,我無情趣又不解溫柔,老婆又靚又醒,可以參加香港小姐。男人最重要係個老婆,對方係幫你支持你,真係煩少好多嘢。」
當年的張兆輝其實好鬼宅男,拍劇年代基本上放工後沒有娛樂,為了盡快供甩層樓,拍拖出街食飯睇戲一律免問,「我成份糧供晒樓,要食老婆份糧,大家都勒緊褲頭,出街等於花錢,不如留在屋企,兩公婆飲紅酒,悶都無辦法,都不敢叫朋友回家,要招呼嘛,每個月得兩百元壓袋。」
他最大的娛樂,應該是每天拍劇力竭筋疲後,當美容師的太太為他炮製的窩心 facial,時至今日結婚十六年,太太都不厭其煩捉住他上床,「她話我又唔係要拍四仔,做運動練到十二嚿腹肌都無用,終日被件衫遮住,反而塊面要見人。唉,又被她講中,唯有瞓低讓她做 facial。」
回無綫演狙擊手,張兆輝刻意減肥十幾磅,點睇都不似五十歲。
老婆身兼數職,既是他的美容師,又是他的財務策劃同人生教練,幾時買樓、幾時要出去跟人 social,太太都幫他一把,「我真係不會 social,以前 TVB叫我做訪問,我推了幾次,心想無須要宣傳,劇集出街自然有人睇。近年被老婆講得多,一見我坐在屋企就抦我,叫我出去接受訪問,同人飲吓傾吓,搵監製夾吓宣傳。老婆又講得有道理,以前有五單宣傳,我依家會去三單,算叻仔。」
穩陣
近年被老婆講得多,一見我坐在屋企就抦我,叫我出去接受訪問,同人飲吓傾吓,搵監製夾吓宣傳。
推算他做生意的太太是數口精,應該是一家之主負責管數,張兆輝不以為然,「又唔係,老婆大頭蝦,我管錢好啲。自小老豆講到明,除了供書教學,一切消費都要靠自己,所以我對用錢比較謹慎。」
爸爸是個織藤器傢俬的師傅,靠一雙手養活一家七口,排第四的張兆輝課餘時間都要幫手織埋一份,暑假又試過在地盤做散工,一日有五十蚊,一個月已賺足全年書簿費。
別人的第一桶金是投資得來,他卻是儲回來的,「廿八歲買沙田富豪花園,廿幾萬首期是我自己積少成多儲起來。我不貪心,從來不買股票,拍戲點睇實個市呀?以前老婆買過山埃貼士,蝕咗錢後更加不敢入市。買樓我都好穩陣,一直都是樓換樓。」
他自言當演戲是興趣,想做多十年就退休,「未來十年是搵子女的生活費,我好知足,你可能認為我懶,但好肯定我花十九年時間在 TVB拍劇,相等於外面的三十年。」
張兆輝有兩個哥哥,一個開運輸公司,一人搵錢養四個子女,雖則手停口停,但總算有層樓揸手,搵到兩餐晏仔。另一個哥哥住公屋,公一份婆一份,放假就四圍旅行。不愛比較的張兆輝,此刻體會更深,「每個人都有不同層次,做人要有自知之明,我有事業有家庭,安居樂業,身體又健康,你仲想點?」
轉台
我問張兆輝羨慕黎耀祥近年撈到風生水起嗎?他答得好快,「我不需要羨慕佢,是他一早羨慕我就真,當年我拍《錯愛》,他還企在我身後,演秦沛個仔。」
黎耀祥撈了近廿年,至近年先有得擔正,真係苦苦苦苦盡甘來,張兆輝好歹都當過幾年小生,十年前才跳出電視,走入大銀幕,遲到總好過無到。
今年他更掹車邊,拍荷李活導演米高曼執導的《 Cyber》。今時今日,仲講無綫電視?我早已轉台睇 NOW。
撰文︰鄭子瑩
攝影︰陳家維
協力︰蘇韻詩
化妝、髮型︰ Connie@Bridal Corner
服裝︰ Hugo Bos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