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仔(古天樂)應不愛講古仔(故事)。
有過輕狂歲月的小白臉,看客們追逐他幾時再惹上官非或緋聞,怎知完咗就完咗,近十年來除了拍戲都係拍戲,像關正傑只等於唱歌,悶,卻專業。
面對 Mr. Cool,索性由冷笑話問起:「你保持膚色咁黑,不會為演《少年包青天》吧?」古天樂木然答道:「你點知唔係?我連情節都構思好——
「少年的包公本來白淨、開朗嘅,有許多天真想法,甚至是一個發明家……」何曾見過古仔如此投入講故事?而且似在講自己:「是後來目睹太多政治腐敗、世間爾虞我詐,終於他選擇古肅,選擇黑口黑面,揸正嚟做。
「我傾過條橋,人人當我開玩笑。」
古肅天樂也選擇黑面。古叔,因為眼前的男主角剛四十三歲了,不再少年時。
少說話
經歷了咁多,想不出什麼比家人、親屬更真實。
就別理會筆者怎樣邀約古天樂,另有內情,並非故作神秘或自抬此篇彌足珍貴,反正古氏專訪極罕,做,也不健談。
「現時有幾多部戲拍緊?」「兩部。」「今次不是為宣傳某一部?」「很多年不會了。」「係唔相信專訪可以幫到電影?抑或根本唔相信專訪有意義?」「總之少說話多做事。」
咁,很難問下去,於是我提出兩點假設:
一、站穩陣腳了,不想靠??撈,而接受得一次勢不免順得哥情失嫂意(包括片商和媒體),唯有盡量婉拒。
二、作為專業演員,愈少談私生活,愈容易令觀眾投入信服其角色。
古天樂終於答得較長:「你說的都有道理,但我無諗得咁複雜, day one入行我便少嘢講,如果紅咗才扮 cool,我覺得很肉酸。連所謂好新聞我也不想登,利用記者寫了好新聞,下次壞新聞便要求人家不追問,兩不拖欠穩陣。
「關於第二點,劉青雲見解類似。他說所以我演麻甩肥佬都有說服力。為求神似,我跟貨車司機生活過幾日,這種事別事先張揚,否則班司機會當成陪明星趁熱鬧。同樣道理,我不相信公開講的能有幾多真心話。」
圈中老友數劉青雲?
「當然。合作了十部,第一部是《絕世好Bra》,兩個唔出聲的人初次埋牙便來套搞笑,反而順利,勝在無乜多餘嘢。
「愈有心拍喜劇的人,愈不要隨身袋住幾個笑話,一不小心對着重複的人講了重複的笑話,就肉酸嘞。根本藝人最好別自發噏東噏西,下次做代言人時容易被摷番前言不對後語,網上搜尋,一?乜都記得。」
筆者記得某食神未拍百佳廣告前曾揚言不屑去超市。古天樂當然沒搭嘴,他不講廢話的。
多做事
劉青雲古天樂,兩條炭。與前者天生黝黑不同,古仔白底,後天加工得一發不可收拾。美白能病態上癮,美黑何嘗不是?
「我是真心喜歡黑,無乜原因。出 trip不方便照太陽燈,又話咩皮膚癌,少曬了。同青雲做對手戲好,唔使遷就;以前在 TVB拍劇,燈光師叫我坐定便唔好郁,因為花旦要白。」
關風水事?
「當然唔止一個『高人』同我講愈黑愈旺——事後吖嘛,事前一個都無,事後就諸葛亮的說話,我不可能信吧。」
與劉青雲意氣相投,很難不聯想到獎項。近年古天樂逢拍必大片,台前幕後皆金像獎常客,斯人獨憔悴了。
「同青雲比,我肯定未夠年資。他好遲才攞影帝,攞到,大家驚奇:『咦乜青雲原來未攞過?』咁先好,攞到你心服口服,眾望所歸,怕什麼遲?
「一部電影拍成便有本身生命,演員和導演亦不再控制到,唔同做歌手有所謂 fight獎造勢。只可以等評判睇作品,但連我都絕少翻睇自己作品,除了拜年那幾天,在親戚家,電視播着我的賀歲舊片,親戚又唔好意思轉台,幾鬼尷尬。」
有些出人意料又眾所周知,古天樂至今一直與父母同住,一直每年跟着去拜年,戀家得不符合既定形象。
「感性說話我唔識講,但經歷了咁多,想不出什麼比家人、親屬更真實。」
「少年的包公本來白淨、開朗嘅……」
《神鵰》的楊過比小龍女更白。
古天樂說,與劉青雲是不會一齊去蒲的朋友。
租了個貨倉來擺玩具。
寵愛
古天樂例牌拒提戀情。關於愛,讓我們談談玩具及寵物。
「那些公仔,不單為收藏,也為工作。眼見荷李活出咁多勁嘢,我常常請電影人到我貨倉,對住一比一 figure,大家努力諗諗吧。
「曾經有鬼佬特技師同我講:『你們香港也做到了,只不過未做完。』並非客氣並非諷刺,香港真係,搞出一條預告片或者一個場口作賣點就夠,係咁多。」
唉,嗜好也離不開事業,那養狗呢?
「我沒養狗了,自從牠『走』後。我唔會俾錢買寵物,拍戲時人家送的,當日收工牠便乖乖跟我上車,怎能不疼錫呢?到牠過世,我哭得直頭世界末日,牠是我親人。朋友勸我另養一隻,我話:『你會不會失去一個親人就搵過另一個親人?』
「有人愛狗的方式是不斷養,我會答,我現在無養,但唔改變我愛狗。」
約定
對,豈會忘情棄愛?唯無必要逢人便答。通常,我會誘導被訪者揀記者(即係我),但印成報刊,其實無得揀讀者?。
對着 Mr. Cool,耍唔到佢。
真有點無話可說了,古天樂大概也不好意思,忽然道:「你過幾年訪問我吧,我到時會有新狀況,現在不能透露的。一般操守是講得出要做得到,我實際啲,做得成,先至好講。」
無言為定。
戰爭與和平
這天古天樂剛從新加坡回港,機場直接往 salon,整頭預備黃昏拍廣告,但他說算清閒,可做訪問。
拿出新玩具拆盒——防水耳筒。「你睇,無窿的,架在太陽穴利用耳骨震動,也不貴,六百幾蚊,我在飛機見到即叫助手買。」此刻古仔悠然自得。
筆者卻悵然——理應娛樂無窮的娛樂圈尖子竟無趣得像 business men獨享空中購物樂,賺咁多錢為乜……
他繼續說:「其實聽音樂唔使開咁大聲,只不過周圍太嘈,潛入泳池底靜靜聽,正!」
其實男性的物慾亦唔使咁強,正如六百幾蚊,但想到要置身於無人騷擾的豪宅泳池,錢缺不得,萬事如是,難怪古天樂咁拼搏。
開大聲為了細聽;忙碌為了悠閒;武裝得潑水不入,為了和平。
壹週刊 第1233期
撰文:余家強
攝影:羅錦波
協力:歐陽慧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