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麗的大廳，柔黃的燈光，在充滿民初上海格調的餐廳中，戚其義豪邁地坐着，一頭黃絲，鬍子斑白，儼如一位老練大廚。他以社會話題作工具、百般人性為素材，無論是食人肉的《天與地》，或是天馬行空的《飛女正傳》，每道菜皆令人五味雜陳。

社會議題和人性情感成就了戚其義的創作空間，《金枝慾孽貳》紅牆依舊，意念全非，以謠言作為宮廷的殺人工具，影射人言可畏的黑暗社會，反正是離巢前最後一部大作，他也毫不吝嗇，一點一滴均散發出濃濃的戚氏風味。

《金枝慾孽》後宮爾虞我詐，在戚其義鏡頭下的人性面目，從來也是鉅細無遺。「上輯講女人鬥法，這部主要強調情感與謠言的威力，是另一種較易看的處理方法，卻也不是普通的三角戀。那時代，在紫禁城的女人最容易接觸到的真男人，就是演戲的，所以特地加了崑曲這元素。這的確要花心機，Beyond的歌我不懂，也有了《天與地》；崑曲我也不懂，惟有惡補。」

歡迎對號入座

《創世紀》許文彪（陳錦鴻飾）反地產霸權、《天與地》鼓佬（林保怡飾）撑工運，情節至今仍留有餘味，而世界亦從未改變。「從反映社會陰暗面來說，《金枝慾孽貳》不像《天與地》那麼強烈，但如我所有劇一樣，觀眾也可以對號入座，在現實世界，中傷誹謗一定有。」

任何事發展諸多曲折，結局總有一絲曙光，或多或少透視了戚其義的生活哲學。「像現在香港這樣是好事，多爭議多辯論，會愈見清晰。現在不算動盪了，總有地方亂過香港，至少大家仍肯了解對方。」

給你多個選擇

1995年起與編審周旭明成為最佳拍檔，鏡頭下的作品全是電視台的招牌菜。他摸摸下巴的白鬍子說：「這不全是我的功勞，周旭明才是主腦，我們喜歡用不同的思維，套用於不同人的思想。例如《心戰》，我們玩人格分裂，想告訴大家，一件事可以用多個角度去想。」

在觀眾口味與戲劇風格的十字街口上，戚其義並非所向披靡，最佳劇集《天與地》2011年全年收視低開，還不諷刺？「這方面，我倒沒有矛盾，我從來也不理會觀眾是否喜歡看，但我想給你多個選擇，問題是你有多少耐性去接受新事物。」

去年戚其義與周旭明自組製作公司，開始放眼神州。「現在是我最好玩的階段，最自由了。我希望做些不是我慣做的，例如電影、廣告，希望更上一層樓，也可以教育下一代。」躊躇滿志，搞劇本依舊不手軟。「愈大投資者愈難服侍，不同TVB，TVB始終要我交貨，外面卻不是，但我很享受，起碼不只為搵食而做。」難得有條件我行我素，夫復何求？

撰文：莫志樑
攝影：林良明